我们与美国威士忌的距离

作者:DAVE CHIU

大家是否听过唐.麦克林创作演场的西洋老歌American Pie?也许听过,也许早已忘记,不过只要副歌的旋律响起,很难让人不跟着哼唱:

So bye-bye Miss American Pie
Drove my Chevy to the levee but the levee was dry
And them good old boys were drinking whiskey and rye
Singing"This will be the day that I die...This will be the day that I die"

1960、70年代是一个充满激情与反叛的年代,肆无忌惮的男孩们驾着雪佛兰大车,坐在干燥的河堤上喝着波本和裸麦威士忌,向父执长辈伸出中指,大声吶喊此时此刻死也无妨!

这群串联全美的战后婴儿潮无法预知的是,当美国在越战泥沼中越陷越深,冷战铁幕也越筑越高之后,他们幼年时崇信、崇拜的信仰与价值逐渐崩解,国家机器与父执辈的高大形象慢慢垮掉,让禁酒令后爆发的威士忌热潮也随之冷却,取而代之的是铁幕高墙另一端的白色烈酒伏特加。不过进入1980年代后,喧闹的年轻人一个个回归事业与家庭,养生风气吹起,葡萄酒、干邑、白兰地侵入中产阶级的日常;等到步入二十一世纪,两鬓斑白的同一批人主掌了社会动脉而喧闹不再,回过头来重新投入早年被自己弃绝的「老爸喝的酒」怀抱,威士忌再度站上浪潮尖端。

这段如白驹过隙般的历史,不独发生在美国,也发生在大西洋对岸的英国及欧陆,只不过美国领先10年,进而牵动了世界潮流。的确,美国从建国立国之初便是嗜酒大国,马克吐温的自传体游记《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中写道:「最早的文明先锋从来就不是蒸气船,不是火车,不是新闻报纸,不是主日学校或牧师,永远都是威士忌」,因此美国威士忌发展的上上下下、起起落落,不仅与世界连动,事实上也影响着世局。二十世纪初长达13年的禁酒令,除了让所有的美国威士忌酒厂和品牌都重新洗牌,也对苏格兰、爱尔兰的产业造成冲击,打击之重,几乎让爱尔兰威士忌灭绝,也让苏格兰的「全球威士忌首府」坎贝尔镇近乎熄火。

讲到禁酒令,可能许多人不了解,促发禁酒决策的临门一脚来自一次世界大战。虽然战火在欧陆,但美国仍在隔年对德宣战,因而引燃国内的反德声浪。14个州禁止在学校教授德语,爱荷华州直接宣布不得在公开场合违法使用德语,波士顿地区更禁止公开演奏贝多芬,著名的德国泡菜只能改称「自由卷心菜」,许多报纸刊登德国品种腊肠犬被激进的民众枪杀或拿石头砸死的消息。于今观之,或许我们会对这种过度的仇恨反应感到瞠目,不过对照着今日俄国侵略乌克兰的战争,全球纷纷祭出各种制裁手段,导致许多既定俄裔音乐家的演出被取消,旅外的俄裔民众也被骚扰,是不是让人产生Déjàvu的既视感?而由于战争,玉米小麦短缺,能源供应出了问题,接下来势必波及到各产业,包括制酒,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一次和二次世界大战。

种种的对照观,让我一头栽入研究美威历史后,一次一次的大呼惊奇,但更多的惊奇在美国烈酒文化是否远逊于欧陆的感慨。苏格兰最古老的蒸馏文献比美国提早百年,但是随后的发展几乎一致,同样在十八世纪末开始发展,同一年树立规则,同样遭逢1970年代的大萧条,也同时在迈入二十一世纪后大爆发。这些绝不是巧合的历程,我以为任何一个喜爱威士忌的酒友都不能不注意,也不能不知晓。

确实,美国威士忌的能见度低,酒友们并不熟悉也不太懂得如何去欣赏线条刚硬、风味强劲辛辣的美威,很大的原因是美威通常被拿来做高球、调酒或经常的混合可乐饮用,具有大口喝酒的恣意快感,与大部分饮者在苏威长期教育下的细致纯饮习性不同。但有趣的是,由于苏威20多年来的教育成功,大众普遍对「波本桶」都嚷嚷上口,但如果仔细思考,什么是波本、为什么叫波本,可能大部分的酒友都搞不清楚,甚至许多人还会把美波与美威混作一谈,完全忽略在美威总共41种的分类中,波本仅占其一,而全球销售量最大的美威根本就不是波本威士忌!

因此,与其期待美国威士忌的「华丽转身」,我更希望的是让不认识、不熟悉美威的酒友们,如同250年前勇渡大西洋的殖民者,带着好奇心去发现、探索美威的源远流长和风味特色,犹如1970年代双人组合Simon&Garfunkel的老歌America:I come to look for 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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